本轮银行危机对私募股权和风险投资行业的初步影响 | 国际

文/清华大学全球私募股权研究院研究员孙长忠

【资料图】

3月10日美国硅谷银行倒闭开启了新一轮银行危机。硅谷银行与传统商业银行的最大区别在于目标客户群不同，硅谷银行瞄准的是高成长企业和PE/VC，贷款行业分布迥异于其他银行。由于长期专注这一细分市场，该行相当于创投圈的虚拟财务公司，圈内遍及全球的企业及其投资人将该行视为可信任的伙伴，其突然倒闭立即直接影响到PE/VC；此后签名银行、瑞士信贷银行及5月1日刚刚发生的第一共和银行被接管、收购，本轮银行危机对PE/VC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初步影响。

3月10日美国硅谷银行倒闭开启了新一轮银行危机。

硅谷银行成立于1983年，是一家专注于服务高成长企业的区域性银行。40年来，硅谷银行已经成为硅谷科技初创企业和风险投资生态系统的领导者，有硅谷企业“金主”称号。该行通过资本认购信贷额度及其他产品为私募股权（以下简称PE）和风险资本（以下简称VC）基金提供短期融资（其后倒闭的签名银行也向PE提供融资和银行服务），VC投资过的美国科技和生命科学公司中有大约50%是该行客户，VC投资并在2018年成功上市的公司中有67%是其客户。

硅谷银行与传统商业银行的最大区别在于目标客户群不同，硅谷银行瞄准的是高成长企业和PE/VC，贷款行业分布迥异于其他银行。由于长期专注这一细分市场，该行相当于创投圈的虚拟财务公司，圈内遍及全球的企业及其投资人将该行视为可信任的伙伴，其突然倒闭立即直接影响到PE/VC；此后签名银行、瑞士信贷银行及5月1日刚刚发生的第一共和银行被接管、收购，本轮银行危机对PE/VC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初步影响。

首先面临正常运营问题。硅谷银行突然倒闭，客户公司账户不能正常使用，支付工资、收款付款等日常运营中断。这个问题不及时解决，不仅影响企业正常经营乃至生死存亡，还会影响到其投资者PE/VC，乃至背后的有限合伙人（LP）信心，使得本就因利率上升、资金趋紧而融资困难、投资谨慎的PE/VC面临更大压力，受到更大打击。在倒闭前后几天，没有转出存款的公司，有的使用个人资金和信用卡，有的寻求短期贷款或过桥贷款，利率甚至高达10%，有的在其他银行开新户，VC也积极帮助所投企业寻找新的银行、分散开户及其他融资渠道。直到监管当局接管并宣布保障全部存款，问题才得到缓解。在海外，硅谷银行英国分行也被关闭；在中国、新加坡和印度等地的初创企业和风投公司中更是引发轩然大波，过山车般的行情动摇了亚洲对美国科技融资市场的信心。

投资者遭受重大损失。经过两年来丑闻事件频发、接连遭受损失，加之美国银行危机外溢效应，瑞信终于倒闭。3月19日，在瑞士联邦政府主导和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瑞士国家银行支持下，瑞信被瑞银采用全股票形式以30亿瑞士法郎（约32亿美元）收购，瑞信约160亿瑞士法郎（约170亿美元）银行补充一级资本金（AT1）债券被瑞士金融监管机构（Finma）全额减记，导致投资人损失惨重。作为瑞信的大股东，沙特国家银行（SNB）半年前出资15亿美元取得瑞信9.9％股权，收购使得SNB手中的瑞信持股市值仅剩约2.8亿美元，亏损了13.2亿美元，而SNB的主要股东则是沙特主权财富基金即公共投资基金（PIF），拥有37%的股权，自然也遭到重大损失。除沙特外，投资瑞信出现巨额亏损的，还有持股6.8％的第六大股东卡塔尔主权基金，即卡塔尔投资局（QIA）；全球最大主权财富基金挪威央行投资管理公司（Norges Bank Investment Management）表示今年早些时候开始减少对瑞信的持仓，目前持股比例约为1%，蒙受相应损失。

此外，中东一些家族办公室也损失惨重。其中，SNB对瑞信的投资是在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ad bin Salman）支持下实施的，PIE管理层认为风险太大，将会引发法律问题并带来大量损失，其顾问也表示怀疑。沙特王储的目标是将PIF变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基金，但PIF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一个缺乏透明度和监督的“黑匣子”，人们担心这只超大型基金可能引发全球市场的进一步危机。这次投资损失，是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海湾国家投资西方银行和对冲基金遭受巨额损失之后的又一次。2008年，海合会国家资产组合中的外国资产减少1000亿美元，这还不算王室家族成员个人持有的大量资产。

并购过桥贷款更加困难。几乎所有PE都会使用称为认购信贷额度的贷款，避免每次交易都要求投资人出资，使并购过程得以顺畅完成。据惠誉估计，截至去年年底，全球范围内此类贷款总额达7500亿美元，比5年前增长88%。一个私募股权投资人交易团体2021对其成员调查显示，98%的基金使用这些信贷额度贷款。起初，这一工具是为PE提供简便的过桥贷款，但现在普遍被用作（或称为滥用）人为增加账面回报。随着利率持续上升，银行贷款收紧，资金成本增加，这种贷款难以获取了。作为该领域的主要玩家，花旗银行该贷款组合超过600亿美元，去年决定削减以专注更有利润的借贷方式；另一大玩家富国银行2022年对PE和其他基金管理人贷款减少了14%。作为这一贷款的重要提供者，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的倒闭，加剧了其短缺状况。

银行困境可能带来新机遇。面对本轮银行危机，PE吸取上次2008年金融危机的教训，不会再大量收购困境银行，也不会开展股权投资，但也有可能从中寻找新的机遇，以其他方式加以利用。上次金融危机期间，PE花费数十亿美元向100多家摇摇欲坠或破产的机构注入流动性，除了少数成功获利外，大多没有得到足够补偿风险的预期回报，有些还遭遇了令人头疼的严重问题。从那之后，银行业就成为不受PE欢迎的行业。根据PitchBook数据，2008—2010年3年间，PE共完成119个美国银行业交易，总额233亿美元，而此后12年多一共才100亿美元。目前美国大多数银行管理良好，有着较好的贷款和证券资产，但随着危机后续波及，也可能会有银行价值被低估而被其他投资人避开，PE可找到这种便宜资产，但对购买股权会谨慎从事，更可能以提供信贷或者剥离优质资产的方式参与投资。3月22日，阿波罗所属一家公司表示，将为现金短缺的美国区域银行PacWest Bancorp提供14亿美元信贷，即为PE们提供了个样板。

绿色初创投资遭遇冻结。去年以来，利率上升和市场动荡打击了风险投资，绿色初创企业也未能幸免。这个领域，包括从可再生能源到气候变化技术等各方面，在去年创纪录的融资过程中稳步地吸引资金，但在今年第一季度，该领域公司融资随同PE/VC总体融资一起下降了。根据PitchBook数据，今年第一季度清洁能源初创公司从私人市场获得80亿美元融资，同比下降将近40%，是2020年以来最低点。硅谷银行在这个行业有1500个客户，它的倒闭及其他银行受到的压力，正进一步伤害该行业的融资。

此外，硅谷银行倒闭两周后被第一公民银行（First Citizens BancShars）收购。该行被加州金融保护和创新局关闭后，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成立硅谷过桥银行，接管其所有存款和大部分资产。硅谷过桥银行17家前分行于3月27日以第一公民银行和信托公司（First–Citizens Bank & Trust Company）的名义营业。硅谷过桥银行的储户自动转为第一公民银行和信托公司的储户，并受到FDIC存款保险制度的保护。收购后，其原有的VC和科技企业相关业务也结束了观望等待期，转到第一公民银行，也会有一部分转移到其他银行。鉴于此前和硅谷银行的长期合作关系，新的业务合作要经历个磨合、调整的过程，这对PE/VC是个新课题，其中难免会有新的困难，但也可能会有新的机遇和发展。后续如何，尚待继续观察。

本文编辑：秦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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